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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2章 ch.681 老安切尔的家
  仙德尔听说过类似的仪式,但多数都没能成功。
  她原本打算让罗兰随便糊弄一下这人,然后派萝丝偷走那两把奇物——她和罗兰就能享受一整天的甜蜜约会了(范西塔特小姐也能满足自己那下等低俗的乐趣)。
  不过,既然听见‘羊血’。
  “烧死?!恩者在上!我们什么都没干!小姐,您怎么能如此草率给一个善良虔诚的教徒定了罪?”
  老安切尔有些愤怒。
  “我和我的妻子一生行善,哪怕尖刀落到手里,都用来助人抵御野兽。先生,您的朋友真不该这么讲话。”
  罗兰丝毫不惊讶仙德尔只凭借一种材料就有猜测,在神秘学上,她和那位德洛兹小姐一样渊博。
  “审判庭的人不会和您讲道理,安切尔先生。”
  “可您和您的朋友并不来自审判庭!”安切尔对正准备提供帮助的人发了火:“哪怕您掉头离开,我也要说得一清二楚。先生,小姐。您可以侮辱我没有见识,是个彻底的乡下人,侮辱我神志不清,脑袋没有年轻人灵活——”
  “唯独不能侮辱我的信仰和尊严!”
  “我是个干干净净的,一生都没有犯过错的虔诚教徒!哪怕主教亲临,我都要昂首挺胸!”
  罗兰托着腮,渐渐出现的颠簸打断了昏沉:“恕我冒昧,安切尔先生。您支持的党派是——”
  安切尔挺了挺胸脯,万分骄傲:“当然是秘党。”
  “哦,不难想象。”
  也只有那群老东西会这么看中体面与尊严。
  换做兰道夫?
  只要能帮上自己的家人,哪怕你说他是青蛙和野牛的产物都没问题。
  倒是仙德尔被他吓着了,言语怯怯地道了歉,又挤出笑脸,说她再也不会胡乱讲话,惹闹一个真正高贵的老绅士。
  安切尔这才满意。
  当然,他之后也为自己的‘急切’向仙德尔表示了歉意。
  用表情。
  大概一秒左右。
  “您是个好姑娘,想必也有个好父母…恕我冒昧?”
  “他们已经去世了,”仙德尔食指顺着眼尾轻轻一划,神色渐哀:“我被寄养在姨妈家。也是她抚养我长大。”
  安切尔先是皱了皱眉,又有些惋惜。
  “您也是个可怜人,我得为我之前的话再次道歉。”
  仙德尔眼睛笑弯弯的,忙摇头:“谁会因为这样正当的理由生气呢?老先生,我可受过教育。”
  一路上虽有小波折,但总体来说平稳(安切尔自认为)。
  它们于下午抵达了埃塞克斯的巴西尔登。
  也就是…乡下。
  虽然它与伦敦相邻,但哪怕你你被生在伦敦城外两英里的土坑里,长大后都不能说自己是‘土生土长’的伦敦人——可以说土生。
  “的确是乡下,但乡下也有乡下的好。”
  老安切尔为他们介绍自己的小庄园,饲养的动物和精心照料的圃。这里算不上荒,但每一个姓氏都相隔甚远。也就是说,一旦入夜,你很难在没有马车的情况下徒步找到第二束灯火。
  “快请进吧,柯…”
  “柯林斯。”
  “对,柯林斯先生。”
  位置乡下,别墅内部的装潢也同样乡下。
  罗兰瞧不出太大区别,仙德尔不一样:那些粗狂豪放的毛茬木板,空气中难令人忽视的泥土气味,附庸风雅的雕塑,压根没有名气的画家的油画——以及女仆们浆洗过度泛黄的领口。
  罗兰倒觉得挺好。
  安切尔老先生有位实干的妻子,嗓音洪亮,待客时虽说稍显粗鲁,却也不在舌头方面到处做胡乱点评。仆人们的服侍不及泰勒家周到,像这样的地区,简单总胜过繁琐。
  他们被邀请到用来待客的宽厅,还贴心端上来几碟特色零食:某种绿色植物作为夹心,配黄油搅拌后凝固包裹面粉烤制。安切尔夫人说,酥油球(罗兰认为自己起的这个名字更好听)蘸的酱是她亲手调配的。
  就是吃起来有些…
  像被凉飕飕的阴风殴打口腔?
  「求你,别再吃了。」
  「问她们,有没有肉食。」
  -
  别那么不礼貌,我再吃一个。
  「我快要死了。」
  -
  再吃两个。
  「你这个谋杀犯。」
  夫妇二人很健谈。他们讲了几个罗兰从没听过的笑话,不谈政治和艺术,从园子里的羊到猎犬,然后又聊到仆人们私下里的‘蠢事’——以及自己养的那匹跑起来会发出咳嗽声的小马。
  看得出来,安切尔夫妇十分好客。
  直到聊起约翰·安切尔。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自从发生那件事后,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
  安切尔先生更加重视这‘无形之术的后果’,以及会为家庭带来怎么样的麻烦,夫人则紧盯儿子的身体,唯恐迟了,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遗憾。
  ——从路上的交谈中,罗兰能发现这位安切尔先生实际要比他的妻子更加担心发生在儿子身上的一切,毕竟比起妻子,他更了解无形之术意味着什么。
  也许是某些身份或深入骨髓的教育,使他无法在顾忌尊严与腰杆的同时向其他人表达这一点。
  “让我们见见小约翰吧。”
  听了再多,也不如真正看上一眼。
  约翰·安切尔的房间在二楼。
  穿过悬挂猎枪、奖牌和鹿头的走廊,楼梯墙面的木板上钉着许多手写的纸稿。
  “约翰上学时的考核单。”
  老安切尔十分‘不经意’地告诉罗兰,那些其他颜色的批改,是他导师留下的笔迹——最上面几张的评价非常高。
  “当然,这些不值一提。”
  就像十六岁的男孩很难压制自己清晨的精神头一样,络腮胡的父亲也很难在谈到这些事绷紧自己主动起床的嘴角。
  身后的妻子默默抹着眼泪,说着什么‘多么好的孩子’、‘他绝不会犯罪’之类的话。
  踏上二层,温度明显降低。
  在约翰·安切尔房门口的地板上,还有两只用过的餐碟。
  “他不让人进屋。”
  安切尔夫人提了一句。
  仙德尔有些疑问:“怎么个不让法。”
  夫人捂着心口:“恩者在上!他就是不让啊!我的姑娘!他不许我们走进屋子!”
  房门紧闭,但却没有锁住。
  就像无数个普通人的卧室,没有凶杀现场般的血腥味,没有动物或人的残肢,白昼般刺眼的烛群,奇怪的符号。
  统统没有。
  室内鞋一前一后颠倒并列停靠在地毯外侧。
  抛开无意义的装潢,床铺上的男孩正裹着厚被瑟瑟发抖。
  也许是老安切尔提前通知,他对‘陌生的帮助者’并不感到惊讶,反而像看见了救星。
  “…快帮我!”
  他就这样毫无礼貌、用命令般的语气,不带请求地朝推门而入的人大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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